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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7/5 1: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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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说

昨天介绍了一场“致命的饭局”,今天这个案子也和饭局有关。尽管没人在饭菜里下毒,但医生杀人,不一定用毒药。

不速之客

文/张军

一般来说,乡村的饭店晚上九点就不上座了,每到这个点,醉仙阁的老板刘骥鸣都会准时打道回府。酒楼的每一处细节都会按照他预先设定的程序按部就班,他在与不在一个样。

这晚,他刚拿起车钥匙,门就响了。房门半开,领班小姐拉着门把手,探着身子:“楼下有个客人非要见您,见还是不见?”刘骥鸣说:“菜里又落苍蝇了?换菜,打折,免单,你看着办吧。这些事不用找我。”领班小姐说:“要是这些事倒好办了,我看这个人——有事。”刘骥鸣坐回了老板台,点开了一层大厅的监控:一号桌坐着一个光头,边上的椅子上放着一个土*色的旅行包。镜头推了上去,待看清了这张脸,刘骥鸣有数秒钟发愣。是他!他平复了一下情绪,随领班小姐走下楼去。

那人眼皮耷拉着,直到刘骥鸣走近才抬起来,说:“没想到吧?”跟在身后的领班小姐明白了——他们相识,遂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刘骥鸣没说话,拉椅子坐下。男人开口:“我来,一是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当年毕竟是你把我送进去的;二是听说她死了,我想知道你给她埋哪儿了?我去给她道个歉。”

刘骥鸣语气和脸色一样生硬:“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的,是我想去。”

“我埋的地方你去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不了?只要我想去,就能去。”

“我说你去不了,你就去不了。”两人僵住了,刘骥鸣回身示意领班小姐添一壶茶,男人端起茶杯咕咚灌了一口,刘骥鸣挑衅地看着他,“我把她埋在心里了。”

男人呵呵笑了。合上眼,瞬间睁开:“真他妈难为人啊,看来你不想原谅我了。”说完站起身,将旅行包甩上肩,扭头说,“我再打听一个人,卢前,在你这儿吧?”

刘骥鸣唔了一声,示意领班小姐。领班小姐脚穿软底布鞋走路带风,朝后厨喊:“卢师傅!”

大厨卢前顶着厨师帽从厨房出来,和男人打了照面,脸上瞬间开了一朵花,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迎上前去:“哟,干吗这是,要走啊?到这儿让你空肚子出门不是打我脸吗!刘老板不安排,这顿我请。”说着顺手接过他肩上的包。男人僵硬的脸化开了,卢前向楼梯口推着他的身子,交代领班小姐,“告诉后厨扒拉俩菜,我们这多少年没见了!”刘骥鸣随他们上楼,二楼的客人已经散尽,男人被卢前领进了一个雅间。

刘骥鸣回办公室一时呆坐,这个男人的出现让他的脑子乱了。随即,他起身从身后的柜子中翻出一瓶陈年茅台,在手中转了个个儿,走了出去。见了刘骥鸣,卢前一拍桌子:“这就对了嘛,以前那点儿事儿就过去了!看,老板把压箱子底儿的货都拿出来了,朋友来了有好酒。”

放下酒,刘骥鸣说:“你们喝吧,今天我请。”说完转身出门,心里接上了下一句:若是那敌人来了——

重案队副中队长庞然带人到达刘庄时,技术队的几个队员正在不同的位置照相、绘图。一溜儿五间大瓦房落了架,房基上散落着砖瓦木料,初冬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火灾的余烟和焦糊的气味。片警老韩吩咐一中年男子:“再吆喝些人过来,这个速度太慢了。”庞然过去问消防的同志:“起火点找到了吗?”对方摇头。按常识,烧毁最严重的地方往往就是起火点,可是这个常识在这个火场没得到验证。

法医王瑾摘下橡胶手套,对庞然说:“两名死者均为男性,初步判断都是先死后烧。”王瑾还没说完,庞然一惊:“怎么!两名?”王瑾朝他身后一指:“这不,那儿还有一位!”庞然蹿了过去,王瑾追在后面:“一个死在西屋床上,这个倒毙在西屋门口。床上的身体缩短了三分之一,没有明显外伤;这位头部有伤,烧伤较浅。”

庞然忙着给队里打电话报告,又叮问王瑾:“确定都不是烧死的?”王瑾甩了下短发:“严谨地说,是初步判断,最终结果待解剖后确定。”庞然知道,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王瑾是这方面的专家,为了写一篇炭化尸体法医学鉴定方面的论文,这个姑奶奶曾经连续一个月趴在殡仪馆的火化炉前,观察记录了多具遗体在不同燃烧时间、不同炉温条件下的炭化情况。

片警老韩介绍:“这家一共三口人,男主人徐旺,媳妇许秀英,孩子徐子恒正在监狱服刑。”老韩突然打住,刚才出去的那个中年男子领着几个扛锨携镐的村民进了院子。老韩给庞然引见:“这是王村长。”庞然朝他点了一下头。待村长走过,老韩趋身小声说:“据传,许秀英和那位有一腿。”他的下巴颏对着村长的后背扬了一下。老韩接着说,“经许秀英辨认,西屋门口的死者是徐旺。”

庞然保持着一个重案刑警的敏感和多疑,问:“死者被烧得面目全非,她凭什么说是徐旺?”

“徐旺左手小拇指受过伤,比正常人短一截。这是许秀英说的,全对上了。”老韩回应。

焦糊的气味中隐隐有一股肉被烤熟的香味。小丁开始干呕,庞然看了他一眼,笑了,似乎在嘲笑他距离一名重案刑警的距离。砖头下压着的一把锨已经引起了技术队同志的注意。庞然看了一下房屋的布局:东西各两间屋,都单独走门。西屋床上这位无疑成了巨大的问号,谁能莫名其妙地死在别人家?老韩说:“我琢磨是不是徐子恒回来了?”

庞然在邻居家见到许秀英时,她还在打着哆嗦,刚刚经过的事情如同梦境一般。

从许秀英身上下来,村长王永远就死狗一样齁齁睡去。半夜被一脬尿憋醒,尿意一来,比色意还急。推开许秀英,下床踢里踏拉向外急走。许秀英一个激灵,爬起来吧嗒一声揿亮了屋灯,手点着隔壁,埋怨道:“我的祖宗哎!”王永远没搭理她,心想:他听见又怎样,我还不知道那个活王八就在隔壁?

恐怕全庄人都知道徐旺是个活王八。

徐旺人软货囊,可日子比别人过得滋润,还不多亏了村长照顾。几年前徐旺就买了一辆锃光瓦亮的“巨力”,车都扔出了锈疙瘩,也没指着它挣到几个子儿。自从老婆和村长一好上,事儿就来了。村里有一辆货车,村长说它坏了。村长说它坏了,它就不敢动窝儿。村里拉脚,就让广播喊徐旺。徐旺开着“巨力”突突一到村委会门口,会计就记工。活王八的日子好过,气不好出。徐旺最受不了电喇叭的大嗓门,喇叭一嚷嚷全村人都知道——别看徐旺白天忙得贼死,晚上准是闲得蛋疼。徐旺为此找过王永远,吭哧憋嘟,半天才挤出一句整话:再派活儿时,能不能别让喇叭喊了……

王永远迈出屋门哗哗就溅起了一片尿声。突然,他打了一个冷颤,白色尿柱瞬间就断了流。一个黑影从窗下扑来。他瞬间反应,这人是奔自己小命儿来的。拔腿欲跑,来不及提起的裤子把他兜了个跟头。倒地的一刻,他想完了。一翻身,摸到了刚才戳在门口,随他同时倒地的一把铁锨。慌忙爬起身,用力向来人头上抡去。

中了——那人像一个装满粮食的布口袋,扑通被放倒在地。

王永远从地上摸到了一把宽背薄刃的菜刀,心里哆嗦了一下。摸到那人的脑袋,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拨拉一看,果真是徐旺!徐旺瞪着一双死鱼眼捯气,血还在冒着。刚才吓回去的尿接上了头,裤裆顿时湿了。许秀英听到动静披衣摸到跟前,妈呀一声,王永远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半晌,许秀英颤声问:“啥……啥味儿?”王永远耸了一下鼻子,突然见西间房内火光闪闪,哗啦一声,玻璃瞬间爆裂,一股火苗像巨大的舌头向房檐上方翻卷着、舔舐着。

许秀英手背掩嘴,惊恐地说:“那屋,那屋没人呀……”王永远脑中猛地闪现出一个念头,拖着徐旺的身子,朝着火光摆了一下头,命令道:“快!”

大门已经啪啪被打得山响。

联系津河农场,监狱方答复:徐子恒确于11月8日提前两年释放。出狱前,他拒绝监狱方面通知家属,主要原因是与父母积怨较深,早已行同路人。当天早上八时许,被管教送到长途车站。

庞然用高德地图算了一下车程,到达刘庄所处的别山乡应该是晚上九点左右。技术队从中心现场向外围拓展,在门楼东段的矮墙上发现了两处蹬踏的痕迹。两具尸体归王瑾,拉走解剖,同时做DNA鉴定。现场清理近了尾声,消防的同志依然眉头不展,突然说:“只有一种可能!”说着竖起食指往上一指。

“你是说——天火?”庞然奇怪地问。

“不,是屋顶!”

按照这个思路,小丁搞清楚了一个问题:西屋靠北的房梁上吊着一坨五六十斤重的棉花。这两间屋原是徐子恒居住,前两天寒流降温,许秀英将院子里的花都搬到了屋里,防止花被冻死,生起了炉子保温。

“炉子在屋子什么位置?”庞然问。

小丁语塞,吐了下舌头,掉头跑了出去。回来时说:“煤炉在屋子当间。”

庞然嗯了一声,证实了他的想法:煤炉倒在屋内北墙下,肯定被人挪过。庞然注意到炉子的火门开着。找许秀英核实,她确定头天晚上火门是封好的。技术队在炉盖上发现了一团黏糊糊黑色的东西,提取了下来。

重案队集体研究案情,梅队让大家都说说。庞然自然先说:“徐旺火灾中反方向往火里跑就可疑,更别说他的伤了,‘奸出人命,赌出贼’,先查王。”梅队点头:“就一条啊,没有把握不动人,动人就一举拿下。”按照这个思路,外围调查工作开始了。

无名尸的DNA鉴定结果证实了大家的猜想,死者就是徐子恒。其胃内容物含有大量酒精,没消化掉的胡萝卜丝、肉糜、青椒丝等物。未检出毒物。推断死亡时间距进餐结束一个小时左右。两具尸体呼吸道内均未检测到烟尘颗粒,王瑾说的杀人焚尸事实成立。庞然又找王瑾问了些尸检的细节。

哥们儿和领导的区别在于,领导就会派活儿,大领导就会要结果。哥们儿派完活儿还会关照一下。梅队尽管忙着打团伙、破大案,时不时还不忘过问一下庞然手里的这起命案。庞然说:“别净拿嘴涮人,是不是该犒劳一下弟兄们?”梅队满口答应,让他定地方。傍晚时收到庞然发来的一个位置,一看竟然是别山乡。一笑,知道这小子脑子没散*儿,里面还装着事。

别山乡是半山区,一段明代残长城在刘庄后山攀岩过境,上面有两座保存完好的敌楼。这段不足千米的残长城带火了别山乡的民俗游,也带火了乡上的餐饮和住宿。这家饭店是一幢二层仿古阁楼,木门木柱,*色琉璃瓦飞檐。一层是敞开式大厅,二层一水儿是玻璃落地包间。旅游区的餐饮住宿全想着怎样让游客鲜血淋漓,这家却罕见地打着川湘菜的特色。

进了醉仙阁,见派出所的赵所、片警老韩、庞然和小丁已经在座。梅队听老韩正在抱怨:“我说这家是街上最好的,骗你不成!最后还得听我这个坐地户的。”

此前,他们将街上七八家饭店都串了一遍。庞然抱着十二开的彩色菜单点了个鱼香肉丝。老韩说:“你到处找这个菜,好这口儿咋的?”庞然不语,笑着点了两下桌子。服务员出屋,庞然起身关上门,才说:“徐子恒最后的晚餐就是在这家吃的。”

老韩拍了下脑门:“噢——我说你满街踅摸啥呢!我还以为你们重案组天天外边跑,见的世面广,嘴都吃刁了。”大家笑了。“你凭啥说是他家啊?徐子恒托梦告诉你了?”老韩问。大家轰地又笑了。

“徐子恒没告诉我,是王瑾告诉我的。”庞然点着菜谱上的鱼香肉丝说,“徐子恒吃下去的东西还没完全消化,胃内容物组合起来,不是鱼香肉丝是什么?”

大家不觉被吊起了胃口。庞然享受着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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