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朋友圈被临潼好友发的《树上有个好地方》的电影海报刷屏了,说这是一部接地气又戳中人心的好片子的,更重要的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临潼人张志华。如果大家仅仅说这是一部好片子,我会去看,但后面说是临潼人导演的,我便有些怀疑:是地域观念导致的盲目追捧还是发自内心地说“好”?所以并没有在意。没过几天,写得一手锦绣文章的好友朝晖也发了称赞此片的朋友圈。我收起自己的偏见,上爱艺奇看了这部影片。
我不懂电影艺术的各种表达技术,只知道这部片子虽然看似平常,但却如古代行文高手,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浑然一体,其中的每个情节都朴素得没有一丝雕琢的痕迹,里面却如秋天成熟的粉黛乱籽草,童年那些细碎、密集而生动的经历,草籽般无序地悬在时光的粉色里,经由镜头一秒一秒地推进,它们一粒粒鲜亮地复活,挤满我的胸膛,柔软地敲打着我的心。从弹幕内容中知晓,众多观影者同我一样,因影片诸多情节与我们自己、自己的父母或是校长、老师的言行重叠引起了我们亲切无比的共鸣。
但,如果影片的意义仅仅如此,这部影片也不足道好。站在一个职业教师的视角,我以为此影片的意义在于,它足以令教育过程中方方面面的参与者进行反思。问题是,我们从中是否看到了教育根深蒂固却又为我们视而不见的顽症?
今天先来说说教育中视而不见的病症之一:神逻辑
什么是神逻辑?把没道理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就是神逻辑。
影片中的校长“殷神仙”就是神逻辑的代言人。我们重温一下“偷书”一节“殷神仙”与巴王超过的对话。
“殷神仙”:老实说,偷了几回了?(直接把孩子当惯偷来审问。得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陕西关中,民风尚朴,父母给孩子灌输的观念仍然是“听老师的话”,放到如今,单这一句没道理的话,村里的二杆子大和妈冲到学校骂你都是小事情。)
巴王超过:一回。你说让我把娃娃书交上来然后与同学交流看。(潜台词很明显:我不是偷书,是校长你说话不算话。观众已经知道:娃娃书是校长为了应付领导检查,发动学生把家里的娃娃书都贡献出来,并许诺学生:这些娃娃书大家都可以交流着看。巴王超过为了和大家交流看娃娃书,把藏在缝纫机下面的娃娃书全搜出来拿到学校。可是校长把娃娃书往图书室一锁,再没打开过。)
“殷神仙”:我说?!你真是六月的死啄木鸟,身子软嘴还硬的很!(马上转移话题,强词夺理先给娃搁事,嫌娃不痛快承认偷书。)我是让你交流看(书都被你锁到图书室了,你咋让娃交流呢?),我是让你学着偷了?(忘了自己用哄骗的手段夺走了娃对娃娃书的拥有权。)
巴王超过:这本来就是我的娃娃书。(娃用实事求是的回答为自己辩护,但声气比不过校长。)
“殷神仙”:啥是你的?嘴还硬的!把你还能得!(故伎重演,通过否认事实转移话题。)你这回去把你大(爹)叫来,如果巴五峰说你可以看娃娃书不学习(娃有说看娃娃书就不学习了吗?看娃娃书难道不是另一种学习方式。小时候,得亏我爸从城里朋友家带回一大纸箱的娃娃书,我看完后写作文驾轻就熟,几乎篇篇是范文),我把这书立马给你。得行?
巴王超过:无语抽泣。(能说啥呢?学生娃最怕老师叫家长这一招。只好认怂。)
“殷神仙”:咋不说话了?(自以为压住娃了,转而缓和语气,看似给娃说好话,其实是挖坑)那要么是这,这一回期中考试能得两个,我把这些娃娃书,连咱图书室的娃娃书都给你!(对学习尖子来说,语文要考一百也是很难的。校长只所以敢这样说,他有百分之一百二的把握,这娃是考不了的,所以敢说满话)你能考好不?(口气充满不屑和怀疑。)
巴王超过:考就考(声气明显弱下去。)
现实中,“殷神仙”式的神逻辑老师和家长特别多。
比如,一临近考试,各科老师的作业如雪片似地飞到学生桌前,学生写到晚上一、两点都写不完。第二天一到学校,老师板着脸来一句:人家能完你为啥玩不了?这个“人家”常常是班上的尖子。用一个普通孩子去和一个学优生用同样的标准要求,本身就是不合逻辑的。懂得学生身心发展规律的老师在布置作业时会根据学生的情况分层次布置作业:基础不牢的布置巩固基础水平的作业,程度好的布置难度较大的作业。可惜的是,现在这样的老师太少了。他们的理由是:不同的学生布置不同的作业会增加自己的劳动量。
比如,一个平时成绩比较差的学生,终于在一次小测验中考出了好成绩,老师严肃地把学生喊到办公室,一脸怀疑地质问:老实说,你这成绩是咋来的?也许学生突然知道学习用了心呢?也许学生家里有人给经心辅导过,原因很多。但有些老师就是不会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学生。
比如,孩子不好好学习,考试成绩一出来,开完家长会,很多父母恼怒地给孩子讲自己认为十分正确的道理:你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只能去扫大马路,到时候你看丢人不丢人?这样不仅不能达到劝学的目的,还会引起孩子逆反:我看扫大马路挺好的,现在扫大马路还专门有休息的地方呢!
比如……。诸如此类的例子太多了。
在教育过程中怎样攻克或避免神逻辑顽疾?一个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要真相。
学生完成不成作业,帮助学生弄清楚不能完成作业的原因是知识没理解、技能不熟练还是有抵触情绪?为什么没有理解知识?是老师讲授不到位还是学生走神了?技能不熟练是老师演示不清楚还是给学生提供的练习的次数不够?又或是老师在演示的时候学生走神了?学生对作业的抵触情绪来自经历了家庭的不良事件还是与同学的人际关系出了状况?如果找到了真相,我们自然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如果我们的老师能学些逻辑学知识,也能帮助我们克服教育中存在的神逻辑顽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