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中,我们会发现有三类人:一种人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他的人生道路上有一盏指明灯,他只要朝前走就行。
第二种人,总是活不明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的人生像是被迷雾笼罩,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第三种人的状态,介于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他好像知道人生方向,但是他经常怀疑自己,也很容易被别人影响,以至于迷失自我。
《啄木鸟和雨》的主角幸一就是第三种人。幸一,新人导演,生性腼腆,优柔寡断,在摄制组里毫无威信可言。导演专属的那把椅子,他从来不敢坐上去,觉得自己没资格。
机缘巧合之下,幸一认识了伐木工克彦,克彦对他写的脚本大加赞赏,还帮他找来一班村民们当群演,帮他对戏,给他做了一把导演专座,幸一渐渐找回坚定的自我。
这部电影成绩不俗,豆瓣评分7.8,获得第2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会大奖。两位主演役所广司和小栗旬,都是日本实力派演员。在电影里,一个是性格火爆,内心纯善的大叔,一个是犹豫不决,当断不断的新人导演。两个人的相处,既有笑点,也有萌点。
如果你现在很迷茫,我很推荐你看看这部电影,因为它探讨的主题很贴近真实:一个迷失的人,如何一步步觉醒,重构全新的自我。
1、当理想与现实存在巨大鸿沟时,“自我”就会陷入怀疑的泥沼
很多人看完电影之后很疑惑:为什么片名叫“啄木鸟和雨”,啄木鸟在哪里?
这是一种隐喻的手法。啄木鸟是著名的森林鸟,每天能吃掉大量害虫。因此可以说,啄木鸟是树木的治疗者。深山里的伐木工克彦就是啄木鸟的化身,幸一内心对自我的怀疑就是“害虫”。
幸一家里是开旅馆的,他作为长子,照理来说应该继承父业。但他拿起了摄像机。25岁这一年,他写了丧尸故事,并且组建了摄制组。电影拍到一半,他临阵脱逃了。因为他对“自我”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自我”,是我们对自己的社会角色进行评价的结果。“自我”有三个重要的子概念:理想自我、现实自我、投射自我。
“理想自我”,就是“我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其中包括一个人所渴望拥有的所有优秀的品质。
摄制组给幸一准备了导演专座,这把椅子是一个重要意象,代表了幸一的“理想自我”:把控全局,当断则断。但他从来不去坐那张椅子。因为他认为自己能力不足以担起导演的重责,于是常常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沼。
“现实自我”,是个体对自己在与环境相互作用中表现出的综合现实状况和实际行为的意识。简单来说,就是“我是什么样的人”。
幸一每天出门都很纠结。当他的手伸向黑色袜子,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穿黑色袜子”。他的手转向蓝色袜子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不要穿蓝色袜子”。他还给自己定了一个奇葩规矩:拍摄期间,只要不吃甜食,就能顺利拍完电影。
其实,穿什么颜色的袜子和吃不吃甜食,跟能否顺利拍电影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两件事,只是幸一摇摆不定的内心的外化。他对“现实自我”的评价非常低,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心意不定、能力不足的人。
“理想自我”和“现实自我”之间,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导致的结果就是,逃离。
幸一看完样片,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像一只鸵鸟。他全盘否定了自己写下的丧尸故事,丢下摄制组,在深夜逃跑了。
2、在对方的身上得到情感补偿,以及重新定义”自我“的能力
山本耀司说:
“‘自己’这个东西往往是看不见的,你要撞上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反弹回来,才会了解。”
克彦,对于幸一来说,就像是迷雾中乍现的一道曙光。
幸一逃跑前,随手把脚本送给了克彦。这个看似刚硬的大叔,被脚本里描述的丧尸故事,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对幸一说,“故事很有意思哦。”
幸一内心深处的“自我怀疑”,根源在于父亲对他的否定。而克彦对他的赞赏以及帮助,让他产生了归属感和安全感,产生了等同于父亲的依附感:
幸一剧组里没有足够的群演,克彦发动了村里的妇女们;扮演小僵尸的演员临阵脱逃,克彦请同事的孩子做了顶替;场记不堪重压,逃回东京,克彦自己上阵,当了临时场记;夜深了也不休息,帮着幸一对台词,排练剧情
克彦送给幸一一把桧木椅子,作为他的新“导演专座”。这是一个重要隐喻。就像克彦对脚本的评价:“真的很有意思”,新椅子代表着克彦对幸一的评价:“你真的有资格当导演”。
新椅子象征“自我”的第三个子系统,“投射自我”,简单来说,就是“在别人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克彦的肯定,是给幸一的一剂强心剂。让他在摇摆不定中,有了打败怀疑,打败怯懦的勇气。
他们两人不是父子,却从彼此身上,得到情感的补偿,完成了彼此对“自我”的深层理解。
克彦和儿子浩一感情不好,一言不合就打架。浩一动不动就辞职,这样的行为在克彦看来是逃避责任、没有担当。直到克彦从幸一的身上,看懂了儿子的行为背后,其实是自我迷失的痛苦:他想不透自己要过怎样的人生,于是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
克彦终于明白,对于儿子,他所应该做的,不是指责,而是支持。当亲友都在嘲笑浩一“老是辞职没什么出息,还不如跟着父亲当伐木工算了”的时候,克彦站了出来,回护浩一:“要考虑他的意愿啊。”
电影结尾,浩一和克彦穿着同样的工人服,静坐吃饭。这个镜头代表浩一走出迷失,找到自己想要走的路:他将和他父亲一样,在深山中,伐木为生。
3、在众声喧哗中,辨清内心的声音,创造全新自我
幸一在克彦的鼓励下,重新确定了自我的价值:他是导演,拍好电影里的每一个镜头,成就一部好作品,就是自我价值所在。
人的成长就是这样,首先确定目标,然后跌跌撞撞地上路。这是一条注定不平坦的路途,因为路上充满了各种选择。
心理学博士陈海贤在讲述自我发展心理学时,提到:
“从自我创造的角度去思考选择,而不是从环境的可能性去思考选择。”
前期的幸一总是屈从于环境,他把选择的权力交付摄像师和演员,却忽略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因此充满了无力感和挫败感。
后期的幸一终于学会从自我的角度去做出决策,判断一个镜头是否要重拍,依据不在于演员和摄像师的意见,也不在于天气的好坏,而是回归内心,问自己,这个镜头是否让自己感到满意。
片名“啄木鸟和雨”,其中的”雨“就是象征着外部环境。当外部环境和自己内心发生冲突,是遵从内心?还是服从环境?
幸一拍摄的丧失电影有一个重头戏,著名演员羽场先生扮演村长,在生死存亡之际,他要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按照台本,他必须盘腿坐在地上。
羽场先生有痔疮,坐立不安。不论是台词还是动作,都没有达到幸一的要求。这一次他很坚决地要求老演员,“麻烦再来一次”。
拍摄最后一场戏,老天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气温转凉,演员们开始闹情绪,想要早点结束早点回家。制片人也建议,要不然在大雨中拍摄好了?
幸一沉默良久,突然内心冒出一个声音:“会放晴的。”
果然,山里的雨很快就结束了。最后一场戏,一次性过,拍完之后,天又再次下起了雨。仿佛中间那点放晴的空档,就是为了成全幸一,是老天对他的奖赏。
幸一终于能做到在关系中保持清晰的自我感:明确的“我”看法,明确的“我”的立场。他不会因为外在环境的变化,而抹杀掉自己的想法。即使在重重压之下,也能坚持自我。
电影最后一个镜头很有意思:克彦送给幸一的“导演专座”放在海边,人来人往,但没有人坐上去。
过了一会,幸一拿着剧本坐了下来——他开始拍新电影,并且随身携带那把木椅,那把代表着全新自我的椅子。
寻找自我,是一场漫长的过程,要和自己搏斗,打败怀疑和恐惧。要和环境搏斗,在众声喧哗中,辨清内心的声音。我们在“动摇”和“坚守”之间,慢慢成为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