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祖传的锁麟囊,让警方认定这个失去四肢和记忆的男人,就是他们苦苦寻找七年的杀人凶手。然而,面对这个已经接受命运制裁的人,还要让他继续接受法律的审判吗?生出恻隐之心的警察,面对法与情,将会作出怎样的抉择?
小编
说
锁
麟
囊
文/贾新城
一
三月中旬的繁花镇,天不晴不阴,乍暖还寒。大河上的冰雪已经开化,某一天天空还会飘起雪花。
上午九点一刻,王木多的手机来电,一个陌生号码。他正准备开口骂娘,却发现这并不是骚扰电话。听到一半的时候,王木多的表情由一开始带着些许愠怒的不耐烦,逐渐变成递进性的惊喜。当真?对方答当真。果然?对方答果然。“哇呀呀,‘5号’你且听着,就是地震了你都原地别动。我不到,你别死!”
王木多喜欢京剧,情绪一激动,有些唱词里的字眼儿就会从嘴里冒出来。他摁了手机,歇斯底里地喊来了新调来任职的副所长马伯乐:“备马,去县局。”
马伯乐深谙这个大所长的性格,来之前在县公安局法制科当科员的时候,他就知道浪花乡派出所所长有两把刷子,干事说一不二,以通常的眼光看待他的言行总是会感觉挺逆向,八头牛拽不回来不说,结果总是他牵着八头牛走路,最后踩出一条星光大道来。局长都亲自评价过王木多,说这小子是“三路”干部:不走寻常路,处事有思路,看上去挺格路。王木多办公桌背后的墙上,就挂着一副某县级书法家的字: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写得不咋样,他还挺稀罕。
路上,王木多告诉马伯乐,很有可能他们要出一趟远差。七年前,派出所管内红旗村出了一起命案。他刚刚得到一个线人的信息,犯罪嫌疑人衣而三有了下落,说是这小子漂白了身份活得还挺滋润。分局批准后,就尽快动身。马伯乐表示对红旗村这个案子不太知情,王木多说案子肯定是案子,但也可以说不是案子,七年前你还上警校呢,不知道这个事也正常。马伯乐疑惑,怎么能说是案子又不是案子呢?王木多说过后再详谈。马伯乐又问这次抓捕要带谁去,王木多说咱俩,再加上内勤潘红,让她带些文书用纸,仨人,一副铐,足够。
马伯乐对县局门儿清,这使他们二人得以不费周折就堵到了正准备出去办事的副局长孙孝安。孙主管刑侦,浪花乡派出所刚好是他的联系点。孙孝安给两人发烟,提示王木多有些事电话里说就可以,没必要什么事都跑冤枉路。
“事关重大,”王木多含着烟咕噜着,“必须当面请示。”
孙孝安一听摸到了衣而三,并未显得有多兴奋。这个案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说差不多忘了也不是诳语,似有还无,似无还有。
“我差不多都忘了。”孙孝安把自己跌进大靠背椅,“你的意思,去抓?”
“我的意思是去抓。”王木多语气坚决,“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不抓住他,这口痰一直压在胃里吐不出来。”
孙孝安没了音儿,一边抽烟一边眨着眼睛盯着王木多。王木多也不言语,被传染了似的也时而眨两下眼睛。半晌,孙孝安把烟头按死在烟灰缸里,正式指示王木多,既然信息准确,那就跑一趟,有个了结也好,但赴外省抓人一定注意安全,确保万无一失。他征求王木多意见,是否需要他派两个侦查员跟着,王木多说不用,一来这个衣而三他熟悉,用不上;二来尽最大可能降低办案成本,他会更加心安一些。最后,孙孝安拍板儿决定,同意浪花乡派出所进行抓捕的请示,回头他再向局长汇报。说着话,他一直把两个人送出公安局大院,目送汽车驶远。
回到派出所,王木多让马伯乐把教导员、另一名副所长和内勤潘红请来,召开了一个五人会议。这次抓捕行动,他亲自带队前往,知情范围仅限于他们五人,可称为一次秘密行动,这也是孙副局长的意思。
距最早到省城的一趟火车还有近九个小时,王木多决定干脆开车去,坐火车点儿太死,倒来倒去也麻烦。汽车开到省道上,王木多突然让马伯乐掉转车头去趟红旗村。马伯乐稍显犹豫,王木多就笑了,说你这是做贼心虚,有些事情需要反其道而行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欲擒故纵。他说,不但要去红旗村,还要去趟衣而三家,去看看他老娘。马伯乐一边打舵一边嘟囔:“‘三路’干部。”潘红坐在后座,嘴对着手机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