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印象中的国画似乎还是齐白石画的虾、徐悲鸿笔下的骏马,古代的文人墨客拿毛笔蘸取水墨运筹帷幄,手腕一松一紧,寥寥几笔,山川百兽渐浮于宣纸之上。水墨画卷穿越千年,绢宣渐黄,如旧时光里的一张黑白相片。
但几千年之后,90后的丁典提笔做国画,她的画作像是打翻了各色颜料瓶,像小孩的信笔涂鸦,灿烂得像巴黎圣母院的琉璃砖彩窗画。沿河成堆的向日葵盛放,啄木鸟戴上皇冠,小飞侠穿着五彩衣坐在森林里的麋鹿上。
小飞侠彼得潘是童话里永远长不大的小孩。丁典说,自己心里就住着他。
文
许艺丹
图
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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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小说家詹姆斯·马修·巴利曾写过一个故事《彼得潘》。一个会飞的小男孩会在深夜“砰砰砰”地敲孩子卧室里紧闭的窗,等到孩子醒来,他说,自己叫彼得潘,来自永无岛,只要现在跟他走,就可以学会飞翔,飞去永无岛开启一段冒险之旅。
幼时的丁典躲在父母房间里,靠着大书柜读到这段时,转头看着窗户外的蓝天,也幻想能有某个夏夜,会有小飞侠说带她去冒险。自闭、内向,孤独,得不到家人理解,提到童年,她总感受到一种“遗失感”。但看童话故事能让她感受到美好,再拿出本子涂涂画画,一天又过去了。
早期作品
谁能想到,在躲闪的眼睛后,藏着一个如万花筒般的世界。
年,当丁典还在四川美术学院的雕塑设计专业时,国画老师刘明孝建议她尝试用宣纸和国画颜料做出一幅作品。他原本以为丁典将交出的是一份水墨画习作,但丁典将自己关在画室几天后,拿出的作品让他十分惊讶。
作品《小飞侠》
那是她的第一幅创新型国画作品《小飞侠》,描绘出一片被人们遗忘的梦幻之岛。画面像是打翻了各色颜料,象征希望的向日葵,树屋在召唤着回忆中的住客,小精灵和动物都自由自在生活在岛上。有蜿蜒曲折的溪流引人直溯而上,丁典期待他人能顺着河流走进她的心灵世界。
“其实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自己的一个童梦之岛,像小飞侠的梦幻岛。她隐藏在人的睡梦中,随着人们长大会遗忘”。
作品《少女的房间》
但丁典长大后仍会时常梦见小时候很纤细、敏感、内向、封闭、梦幻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五彩斑斓才能表达得透彻”。很神奇的是,当她画出这幅作品后,缺失的童年幸福似乎也被疗愈。
从此,这幅作品为丁典的创作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潜藏在内心多年的童年情结随着灵感奔涌而出。丁典随后完成另两幅早期作品:《青春万岁》和《度假小屋》。随后她在毕业后,转入美院国画系进修,已有四年。
作品《度假小屋》
没有小稿,信笔作画。她爱蘸取明黄,点缀天空和少女的衣裙。或再与朱砂调成橘色。画里,没有一人的衣服颜色和样式相同,卡通人物藏在衣服上组成另一个次元的世界。
丁典的国画作品与人们印象中的水墨画完全不同,色彩鲜艳,“童年”母题。她说这是创新型国画,在传统国画基础上注入新元素,或改变作画素材,用丙烯或者用综合材料,或是改变作画题材。丁典属于后者。
作品《青春万岁》
丁典介绍,创新型国画已成为一种趋势,自己不过是探索路上的一员。随着时代发展,题材画风不变的国画在现代难以被国外艺术界理解,国画创新难以避免。
在众多创新作品中,丁典的画作属于一眼难忘且独特的那种。她说,“一模一样的没有意思,艺术家就要有个性。”
市场上卖的新鲜草莓得用药一层层铺上去才能长成,但在乡下的三四月,野草莓在草丛里经雨水灌溉就能长成一片又一片。
胡乱塞一把进嘴,酸酸的汁水满溢在齿间。
丁典就像这样的野草莓,小时候未经历系统的绘画练习,但她的画作就有一种天然的创造力。
她时常笑自己是野生派,受不得规章制度的束缚。她从小画的就是稀奇古怪的人物,长着鸟头鸟翅膀还奇装异服,这些角色都被她放在日后的画作《变形记》里。
作品《变形记》
“变形记”是丁典年的作品,是以她的童年幻想及卡夫夫的文学作品《变形记》作为参考做出的一幅画。在城市森林中,人物因压抑被异化,巨大而悲伤的大白兔被困在人山人海。她说,大白兔代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脆弱部位。
光怪陆离。
从自然生长到正式接触画画,是丁典初中时在三圣乡偶遇了刘明孝老师。在聊天中两人成了朋友,丁典把自己的画给刘老师看。虽然基本功差了些,但是很“走心”,日后刘明孝对丁典画作的初印象是这两字。
作品《可不可以幽默一点》
丁典的观察点总和别人不一样。高中时期,丁典作为艺体生开始学习,但相较其他同学比较叛逆。同学按照拿分点画,但在她眼里,神似比拿分更重要,她更喜欢观察人的眼神、表情甚至细致到脸上的斑点。最后艺考结果可想而知,得分险过及格线。
日渐一日,丁典的叛逆心如夏日藤蔓攀附在旧楼上,开出不一样的花朵。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