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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先读假如早点儿认识你文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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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说

年关将至,突发命案打破了偏远小村庄的平静,一对母子惨死家中。凶手究竟是谁?与死者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调查兜兜转转,一波三折。凶手原来就隐藏在人们身边,却一直被有意无意地忽视。案件的侦破带给刑警的不是喜悦,而是无尽的遗憾:假如早点儿认识你,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惨案的发生?

佳作回顾

老沈,我要是早点儿认识你就好了

假如早点儿认识你

文/郭艳

他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眼神中最后那抹微光,流露着相识恨晚的哀怆。这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沈培清起床后,想起刚才梦中有人对他反复说:“老沈,我要是早点儿认识你就好了。”沈培清看了看窗外,天色阴郁,寒气凝重。客厅电视机正在播报天气预报,说今年是三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寒冬。

早上八点,刑警队长沈培清准点来到办公室。他站在窗边,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转身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摸出半包烟和打火机。沈培清点燃一根烟回到窗边,他望着楼下小路旁的两株柳树,枝条在风中瑟缩摇摆,无依无着;一只红色的塑料袋被风卷到半空,像只断线的红气球。他想起一本心理学的书上说,人的情绪会被天气影响。烟夹在沈培清的两个手指间,烟雾徐徐上升,袅出一圈轮廓散在凛冽的空气里。他又想起那个梦,虽然看不见梦中那个人的脸,但他熟悉那个声音。他在侦破那起辱妻杀人案时,绝对没想过他会死。

风耸动窗框,嗡嗡作响。室内,同样是寒气逼人。沈培清觉得有点儿冷,来回走了几步,轻轻咳嗽两声,一丝叹息从心底跌坠,跌进心的更深处。手指间燃着的烟还剩小半截时,桌上的电话铃猛然响起,沈培清抓起电话,听了几句立即问:“几个人?”旋即,沈培清的脸色沉下来。临到春节,又出命案了。

几分钟后,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驶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天空,开始飞散冷雨。刚才的电话是民警小周打来的,说接到“”指挥中心转过来的报案:距市区三十里外的周市镇下王村发生了一起命案。现在,局长和沈培清一行八人,正前往下王村。

车内不大的空间滞满深沉沉的气氛。死者是一对母子,报案人是死者的丈夫。一家人,两条命,性质严重。沈培清的心像是沉入深潭,比寒风瑟瑟的天气更寒冷,连呼吸似乎也慢了半拍。面包车奔驰在寒风中。天色寒沉,呼啸的北风像满含怒气的男人抽得路两旁的树枝狂乱舞动,呜呜悲鸣。沈培清寒着脸坐在车上,在听小周汇报时,始终抿着嘴,一言不发。他们要以最快速度赶到案发点。

车驶出城,一路向西。柏油马路坑坑洼洼,面包车颠左颠右,车里的人像安了弹簧的不倒翁,摇来晃去。

面包车穿过周市镇的街道。这是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道路两旁是居民房屋,临街面的房子一楼顺势成为商铺,照相馆、早餐店、水果摊、小餐馆等各色店铺开着门,像一张张大小不一张开的口。穿过喧闹的街道,约莫两里路后,路旁的房屋渐次稀落,平坦的田野出现在视线中。一条碎石子路像株老柳树伸出的一根粗枝丫,从这条主干道拐了出去,那是去下王村的路,下去十来里路就是下王村。碎石子路走出去两三里有家造纸厂。

车子进村时,这里的雨已经在哗哗地下。

发生命案的是吴进强家,靠近村尾。吴进强的家是三间平房,粉刷的白色外墙墙皮脱落得所剩无几。大门口歪站着三四个男人在抽烟,看见两辆警车停在吴家大门口,纷纷伸直了腰杆,有人小声说:“来了。”

沈培清一行八人走进大门,大门右边的房门半敞,床前面的地上,一个短发女人穿红色秋衣秋裤趴在血泊中,一个细瘦的男孩儿歪倒在床头边的地上。死者是吴进强四十一岁的妻子叶珍姑和十二岁的小儿子吴祖军。房间内森冷潮湿,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房间里似乎充斥着某种无声的语言。沈培清的眼耳鼻像灵敏的探测器,神经高度紧张地收集着破案的有用信息。这是一个简陋到近乎贫穷的房子,房间内有两处漏雨,坑洼的泥土地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幽光,地上刻着一句话:吴祖华你强奸李志才的妹妹要你死!

沈培清看到,那个“死”字要格外大一些。字是用刀尖一笔一画刻出来的,字体结构紧凑,呈弧形排开,像一把抹开的扑克牌。沈培清蹲下身,盯着地上的字,字迹的笔画划入地面较深,显然这个写字的人腕力很大。沈培清再抬头环视屋内,靠窗有张看不出颜色的桌子,一个落满灰尘的白色小碟子附满干涸的墨汁,两只不辨颜色的袜子蜷成两团,唯一没被灰尘占领的是一把大红塑料梳子。没有撬门的痕迹,没有打斗的痕迹。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沈培清站起身来,眼睛再次在房间来回逡巡。框在斑驳墙壁上的窗户不大,靠房门边的墙壁垂着一根看不出颜色的电线,挂在电线底端的白炽灯泡蒙了层灰尘,此刻正透出昏*的灯光。

沈培清看着眼前的现场,从警经验和直觉告诉他,作案的是熟人。小周拿着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拍下了现场。戴眼镜的法医和两个民警蹲在死者身边验看,取血样。吴进强家大门外拉出了条警戒线,看热闹的人们打着伞踮脚伸脖朝屋里看,小声议论。人群中有人跌了一跤,有人伸手拉了一把,跌倒的是个走路不便的瘫子,滚了一身泥水。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所有痕迹都抹掉。沈培清把地上的这行字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因为除了这些字,现场再没有任何线索了。

勘查工作接近尾声时,一同出警的局长提出就地成立“12·7”专案组,五个人组成,由沈培清出任组长。

人性往往比案情更复杂

“老沈,你怎么看?”局长走到沈培清身边,慢声问道。

“熟人作案。”沈培清摸了摸裤子右边口袋,手伸进去捞了个空,又缩回来。

吴进强家堂屋的上首墙面挂着一幅松鹤延年的画,落满灰尘。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屋外的冷雨卷在寒风中,一阵紧似一阵。局长沉吟一会儿,说:“你们几个就留下来吧,时间紧,老沈,你又要辛苦了。”

三年前,沈培清独立侦破一起辱妻命案,名声大振。刑侦系统的同仁都知道老沈破案很有一手。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局长从左边口袋摸出包烟。

沈培清站在堂屋中央,他侧转过身,接过局长递来的烟,说:“暂时没有。”

“那好,我们每天保持联系。”

沈培清嘴角牵动了两下,点点头,没说话。

“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局长掏出刚才那包烟扔给沈培清,平静地说道。

沈培清接住局长丢过来的烟,说:“谢谢局长,关于侦查进度,我会每天汇报一次的。”

这次轮到局长点点头,伸出大手,拍了拍沈培清的肩。

局长离开后,沈培清站在堂屋中间,盯着屋外的大雨,心想,这场雨也是真巧。房间内的现场像一个缩在河流中间的小洲,四顾茫茫,孤零零的。沈培清站了会儿,喊小周赶紧去落实一处临时的办公地,自己在心里盘算,眼前的案件争取在十天左右侦破。

专案组的临时办公点设在村头小卖部老王家的隔壁,一间旧房,收拾规整也能用。沈培清提出把老王的那部电话挪过来,查案期间借用一下。

吴进强妻子和儿子的惨死,像在沸水中丢了块石头,溅出密集的热水珠烫进了下王村每个人的心间。

吴进强坐在沈培清对面。这个中年男人哭丧着脸看着沈培清,因为天太冷,也因家里突遭此变故,吴进强的身体微微发抖。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沈培清递给他一杯开水,问道。

“早上回家的时候。”吴进强双手颤抖着接过水杯,一滴清亮的鼻涕滑到上嘴唇边,他抬起右手抹了一把,擦在膝盖上。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干什么去了?”沈培清问。

男人抬起头,一双凄惶的眼睛看着沈培清,嗫嚅道:“你们怀疑我?”他眼眶泛红,两行眼泪流下来,“那可是我的老婆和儿子啊!”

“例行程序,没有人说怀疑你。”沈培清说。

吴进强抹了把眼泪,垂下头说:“昨天白天帮李和顺屋里干鱼池,晚上在镇上喝酒,是他请客。他们几个人打了点儿小麻将,我喝多了,就在餐馆隔壁招待所睡下了。”

“你是早上几点回来的?”

“好像是七点,哦,不对,是七点半,坐彭火明的摩托车。”吴进强抬起头,盯着面前的桌子,似乎在认真回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继续说。”

“回到家,我喊了几声要开门,没人答应。就推了推门,门开了,没关。就想,是不是忘了关门,进屋里一看,他们……我慌了,便跑到小卖部打电话报警。”吴进强说完,无助地看着沈培清。

晚上听小周他们汇报在村子里的排查情况,暂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沈培清想起妻子早上出门买菜时说过,今天是大雪,叫他注意别感冒了,还说晚上在家里煮火锅。女儿稚气地说,她的生日愿望就是每天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想起女儿,沈培清心里生出一股夹杂着愧疚的柔情。想到眼前的案子如同眼前的天气,雨雾茫茫,没有方向,沈培清的眉头蹙出一个川字。

12月7日,沈培清默默在心里念这个日期。这个案子要几天能破?他时常跟小周说,做刑警这一行,不能一味仗着经手案件多、经验丰富就会十拿九稳,人性往往比案情更复杂。

专案组在村里展开走访。

凶手下手狠,刀刀蓄满仇恨

老王走到专案组的门口,望见沈培清,略黑的脸上摆出一抹僵硬的笑意,两道深长的法令纹像个大括弧。

“老王,麻烦你协助下我们的工作,”沈培清递过去一根烟,“给我们说说吴家的情况。”

“今儿早上,”老王对沈培清说道,“我刚打开店门,就看见吴进强慌慌张张地扑到柜台前,吓我一跳。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只顾喘气,说不出话来。我见他这个样子,就倒了杯开水递给他,他没有喝水,只说电话,电话,报警。他打电话时,我才明白他屋里出了大事。”

“他报完警后,你和他一起返回的他家?”沈培清问道。

老王连连摆手,急切地说道:“队长,实不相瞒,我一个开店做生意的,大清早的不想触那个霉头。”

“他们家跟村子里的人有没有矛盾或者过节?”沈培清问。

老王偏着头想了会儿,说道:“钟小桃和叶珍姑打架的事,全村的人都晓得。”顿了顿,又说,“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女人嘛,一言不合就对抓了。”

“因为什么事打架?”沈培清问。

“全村人都知道,叶珍姑没跟村里的女人一起去造纸厂打零工,不是因为菜园里的菜多得卖不完……”

一年前的夏天,叶珍姑跟钟小桃吵完架,还打过一架。钟小桃的女儿和叶珍姑的小儿子吴祖军在同一个班。有一天,钟小桃的女儿告诉班主任说,她夹在数学书里的十块钱不见了。中午放学时,她看见最晚离开教室的是吴祖军。班主任让全班同学各自在自己座位底下找找,十块钱还是了无踪影。钟小桃听女儿说这件事时正在吃晚饭,咚一声放下手里的饭碗就跑到叶珍姑家门前大骂。左右邻居听见骂声便端着碗走出来看。当时,叶珍姑正在菜园里摘菜,听见钟小桃骂她,便把青菜往地上一掼,拉开菜园的篱笆门冲到钟小桃面前对骂起来。钟小桃骂吴祖军是小偷,叶珍姑脸涨得通红,扑过去一把抓在钟小桃脸上,两人扭打成一团。最后,两人被邻居们拉开时,钟小桃脸上有四道血痕,叶珍姑头发被扯下来一撮。钟小桃骂:“哪个偷钱,不得好死!”吴家出事后,下王村的人又提起这件事,议论纷纷。

村子里的女人去造纸厂打零工,最早是钟小桃搭线联系的。那次吵完架,叶珍姑甩下一句话说:“不打这个工,还饿死人不成。”便从造纸厂退了出来。

法医的尸检报告是在这天下午五点左右出来的。凶手用的凶器是菜刀,猛地劈向叶珍姑的前胸,从创口看,叶珍姑倒地后,凶手又在她右肩胛砍了一刀,腹部两刀。死者的小儿子背上有三刀,后颈两刀。

小周看见验尸报告,说道:“菜刀?那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越普通越难找。”民警在到达现场之前,出事的房间已经有村民进出过,现场已经被破坏。一场大雨让屋外可能留下的脚印消失得无影无踪。案发前一天下午,有村民看见叶珍姑去了趟小卖部,之后再没有人看见叶珍姑出过门。也就是说,没有线索切入案发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凶手下手狠,刀刀蓄满仇恨,沈培清在心里琢磨。这些年来,沈培清经手的那些充满仇恨的严重伤害或杀人的案件里,凶手往往是某一个点被触动,身体内有个开关被猛然启动,完全不会思虑后果。“12·7”凶杀案的开关是什么呢?沈培清站在窗边,望向屋外的夜色,冷雨从屋檐跌落下来,滴滴答答,仿佛永无穷尽。

沈培清和小周来到钟小桃家时,钟小桃正在吃早饭。钟小桃看见他们俩人进来,忽地从板凳上站起来,神色紧张地说:“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怀疑我。”

沈培清抬起右手朝下轻轻压了两下,示意她冷静:“排查不是针对哪一个人,村子里的每个人都要配合调查。”

钟小桃伸长胳膊,一双枯枝似的手朝沈培清伸了伸,犹疑了两个回合,又怯怯地缩回,急切地说:“全村子的人都晓得我跟她吵过架,我是骂了她不得好死,但我没害她。”

“没有人说你害她。先坐下,慢慢说,不要紧张,我们办案是讲究证据的。”沈培清平静地说。

“有件事,不晓得能不能讲?”钟小桃坐在板凳边缘,两只手搅来搅去。

“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小周接过话头。

“开春时,彭火明父亲过七十大寿,整酒席的是叶珍姑。”钟小桃说着,扭头瞄一眼一旁的沈培清。

沈培清抬抬下巴:“继续说。”

“那次办酒席,彭火明老婆和叶珍姑吵过架,说办酒席的猪肉少了十斤,叶珍姑发誓说没拿猪肉。”钟小桃说完,一脸期望地看着沈培清。

“就这些?”

“我都说了,记得的就是这些。”钟小桃面带惶惑。

沈培清点点头:“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你说的我们都清楚了,如果想起什么事及时跟我们反映。”

钟小桃连连点头:“好好好好!这是一定的。”

......

(未完待续,欢迎留言,与我们互动)

审核:季伟

责任编辑:吴贺佳

新媒体编辑:杨玉洁

图片:杨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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