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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先读活性酶文罗列,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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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说

饭局就是战场,可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参加饭局相当于不带枪上前线——找死。没有酒量的小城民警谭方为了在饭局上维护自己残存的尊严,拿“活性酶”作为不喝酒的借口,然而,他渐渐发现,自己不仅缺少代谢酒精的活性酶,好像也少了处理各种人际关系的活性酶。原本平稳行驶的生活小船,由于活性酶的缺失,面临着倾覆的危机……

活性酶

文/罗列

谭方一听说吃饭就开始发憷。

前两天,他和一名同事跟随支队长刘成岭到青县公安局指导案件侦破。有刘成岭坐镇和统筹,案件很快就破了。县局摆宴庆功,抒发众将士心中高兴。

当晚,县公安局马局长当仁不让在主陪落座,亲热地把刘成岭拉到身边,然后招呼谭方他们就位。马局长催促服务员赶快打开酒瓶,亲自为刘成岭倒上满满一玻璃杯。等马局长的酒瓶移过来,谭方忙用手虚掩酒杯,说马局我不会喝酒。马局长一愣,有些意外,马上说老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基层啊看不起我们农村人啊看不上我们当地的酒啊。谭方想着他就会说这些,忙硬着头皮把自己常用的解释叙述一遍:“不会喝酒的人是因为肝脏里一种酶活性不高,和酒精发生不完全反应,生成乙醛,乙醛是有毒物质,滞留体内。像马局你们这些会喝酒的人,身体里这种酶的活性高,能和酒精完全反应,生成乙酸,乙酸是代谢终产物,能很快排出体外……”马局长说:“啥酶不酶的,我高血压加糖尿病还不是照样表达感情?”谭方沉浸在自己的语境里,接着说:“这种酶是基因里带的,天生的,后天改变不了,我喝半两酒就吐酒,恨不得把胃酸都吐出来,所以说喝酒不是练出来的。”马局长一把抓住这句话:“谁说的?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一瓶盖白酒就撂倒了,后来不是慢慢说得过去了。”谭方也抓住马局长的话:“您高血压糖尿病就不应该喝酒了,身体重要啊!”马局长说:“此言差矣,刘支队和老弟你们是贵客,请都请不来,又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不能连这点儿情理都不懂吧?今晚来这儿的都不值班,不违反条令,不说没用的了,倒上!”谭方本想说不伤感情也不伤身体多好啊,可话到嘴边不好意思再辩,眼见马局的酒瓶杀过来,忙想遮挡,没想马局声势大动作小,还是给他照顾性地倒了半杯。谭方心想,半杯我也喝不了。

席间敬酒时,马局长感慨地对谭方说:“老弟呀,干侦查的没日没夜,苦熬硬拼,刺刀见红,酒是个伴儿啊!”谭方愧疚地说:“马局,我真的是畏酒如毒……”马局长拍拍谭方,示意他坐下,说老弟你是个实在人。

谭方还是吐酒了。他能想象那头怪兽在他胃里摇头摆尾,焦急地寻找出口,这时他甚至有些矛盾:它若出来,是一阵每次经历过都不想再经历的粗暴“反刍”,它若出不来,却无法将它摆平而使你长久不得安宁。终于还是来了——它不久便找到食管,在试图向上突破了几次后,蹿将出来,喷泻而出。

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多,谭方被手机铃声吵醒,本来不太想接,一看号码是市局内线,便按下接听键。

“请问你是网警支队谭方吗?”

“嗯,我是。”

“你好,我是市局信访科彭晓明。你在局里吗?”

“喔,我在青县办案。有事吗?”

“这样啊,那你回来后抽空到信访科来一趟吧,找我就行,这是我办公室内线。”

挂了电话,谭方好生纳闷,网警支队跟信访科没有业务往来,从没打过交道。彭晓明这名字倒是知道,但也仅仅是偶尔见面点头。难道他找我办私事?不过听起来口气不像。难道是自己的私事涉及信访?可自己最近没什么私事啊,难不成是二十天前周浅打架的事?

那件事说起来和“梨花”有关。

在谭方的记忆中,台风从来没有“抵达事物内部”一样光临过他所在的这个内陆腹地城市。但那天,太平洋上蛰伏的“神秘人物”肺活量突然增大了,一口气将“梨花”吹入陆地纵深一千多公里,所到之处乱成一锅粥。街面上身高马大的桐树很没有面子地横躺着,像家属不在身边的醉酒者,根须不知羞耻地暴露在外。城市,原本是一副巨大的麻将,各类人、物摆放有致,移动有规,而现在“梨花”似一张迅猛有力的大手,突然将整副牌推到,乱糟糟地洗开,“玩家”则不得不马上动手码牌,以便所有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开始游戏。

“梨花”、“麦莎”、“珊瑚”,谭方曾奇怪这些移动猛兽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好听,与它们的所作所为极不相称。前几天看电视才明白台风命名的门道。常被台风侵袭的西太平洋沿岸的14个国家,每个国家取好10个名字,共个名字组成名字库,按顺序发给每一位相继出生的台风兄弟姐妹。

“梨花”似乎还是“国产”的。

事实上,凌晨三点谭方就发现了降下来的大雨。起初,谭方朦胧中听到一阵电视出雪花的嘈杂声,下意识去摸遥控器,总也摸不到就睁开眼睛,才发觉声音来自屋外。大雨不知何时降下,密集的雨幕将小区的路灯切得昏暗无力。好在灯光不怕雨淋,还能勉强照见大雨的凶相。

谭方起身来到窗边,“手起刀落”将窗户关死,雨声立马不再“高保真”,一回头,见老婆半个后背露在外面,便顺手像他无数次下班给电脑关机搭上红绒布一样把老婆盖好。完成这些,谭方并没有停下,猫步轻踩潜入儿子房间,一眼看见这个刚开始独立睡眠运动的家伙,一截短胖小腿晾着,又再次帮他盖好。从儿子房间出来时,谭方差点儿随手把门带上,忙又打开。这是谭方和老婆一起想到的办法,便于半夜听到儿子房间的动静。关紧客厅、厨房所有窗户后,谭方方才躺下,重新把头放在中学教师谭太太的头旁边,闭上眼睛,提醒自己还可以继续睡,尽快睡。

第二天早晨,谭方的自行车穿过市局机关大院众多警车,径直来到后院有着降落伞般蓝色顶棚的自行车棚。刚锁好车,就听见车棚里传来一声“领导好”,谭方知道不是在叫自己,扭头一看,两个面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同事在打招呼。谭方认得年纪大点儿的是刚退居二线的中层领导,主动打招呼的应该是某科室的小负责人。那个被招呼的二线领导也回了一句“领导好。”对方立即说:“哎,你是领导。”这边又赶紧送回去:“哎,你是领导。”工作已八年的谭方虽然早已听惯了这些东西,可偶尔还是会涌出一阵不适,好比平常不晕车的人休息不好时偶尔也会晕车。

市公安局网警支队占了办公楼一个楼层,二十多个人,一堆24小时不关机的电脑。支队长刘成岭这几年比较风光,仗着前几年调来的谭方等几个互联网业务骨干,很是破了几个像样的网络犯罪案件。就在上周,苏市网警发来一份传真,称“钻山狼”在某网站张贴大量色情图片,并留下QQ号作为联系方式,向网民出售淫秽光碟。初步确定“钻山狼”在贵市,请求协查。刘成岭把活儿交给谭方。粗糙一点儿说,谭方干这种活儿就像男人跟老婆亲热一样,既天经地义又操作娴熟,很快就从万家灯火里固定出一家,这样一来,苏市网警两天后赶来时就直奔“狼窝”了。

刘成岭指挥了这次行动。谭方在行动中有不俗表现,以至于后来酿成经典被同事们演绎成段子。

事情大概是这样:谭方一马当先冲进“狼窝”时,见屋里热气腾腾,一桌人正在喝酒夹菜,打眼一扫少说也有七八个。但见不常上前线的谭方同志一声断喝:“都别动!谁动谁是*色网站!”谢谢方言,苏市同行基本上没受影响,刘成岭等人却不得不忍住笑,心想谭方你这话算啥玩意儿啊。不管怎样,“钻山狼”确实是在把一块熬炒鸡送到嘴边时,被谭方通俗易懂的吼叫镇住的,鸡块从筷子滑落到酒杯里,他随即被扭住胳膊。两市网警在“钻山狼”的电脑硬盘里查获数百部淫秽小电影,从现场搜出上百张淫秽光盘,打开他的QQ,发现了尚未清除的“销售记录”。这家伙还用假身份证办了好几张银行卡,几个月来收入已过万。

条条道路通罗马,种种邪念生财源。“钻山狼”的“业绩”已经快顶得上谭方一年的工资了,老婆周辫的工资比他稍高一些,俩人公务员加老师,所谓的最佳组合,在这个普通的省辖市过得却是紧紧张张。刚结婚时小两口还隔三差五下下馆子,添几件听说过牌子的衣服。等到周辫肚子上的山被愚公移走,他们的宝贝儿子加入团队,又贷款买了套两居室,日子立马像体检时被皮条绷得紧紧的胳膊,每花一次钱就是针扎进血管。好在谭方不喝酒,少了许多朋友间的吃喝往来,周辫也是下了班就往家里跑,一头扎进总也干不完的家务里。日常吧,谭方算是有点儿幽默感,周辫也乐得听他胡咧咧,俩人基本不吵架,偶尔磨嘴也都是因为孩子。

这会儿,谭方在电脑前坐稳,打开几个门户网站浏览当日新闻,身边的水杯里正腾起妖精出现前的雾气,手机响了,是周辫打来的。

“出事了!出事了!”周辫声音有些急促。

谭方心里咯噔一声。“咋了?”

“周浅跟邻居快打起来了,你赶快去看看。”

“咋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你快去吧,别让周浅吃亏。”

“哦,好吧。”

谭方稍一犹豫,脱下警服换上便服,跟刘成岭打了声招呼,从电梯滑出办公楼直奔车棚。

谭方岳父家住华南街,在城南一大片棚户区的中心。那里简直就像一堆大大小小的火柴盒、烟盒、药盒挤在一起,歪歪斜斜,勾肩搭背,倚倚靠靠,你逼我三尺我逼你一丈,条条小路就像是蚯蚓打洞打出来的。每次穿行在这些蚯蚓小路上,谭方都能走出趣味来——你永远不知道脚下的这条路能联通哪条别的路,你也永远不必担心走进死胡同,反而你放开胆子走,走出街口你总能发现这不是北京吗,这不是罗马吗?

现在谭方当然要走最近的路。他边骑边想,周浅这家伙为什么事儿跟邻居闹起来了,报警没有?我去了干啥?帮他吵架还是劝架?万一两边打起来我拽谁?岳父家的邻居也都知道我,我这身份,好不好办?

......

(未完待续,欢迎留言,与我们互动)

审核:季伟

责任编辑:张璟瑜

新媒体编辑:杨玉洁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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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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