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编
说
对“我”一见钟情的女营销雷娜坐出租车失联,为她约车的“我”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中。“黑客”曾小祥的请缨仿佛救命稻草,“我”和曾小祥联手寻找雷娜的下落。不料,看似离奇的算计背后,却是预谋已久的无情厮杀。杜鹃不解离人意,雷娜就像一只被寄养在其他鸟巢里的小杜鹃,而阴谋的始作俑者——第二只杜鹃又在哪里?
第二只杜鹃
文/漆雕醒
一
我第一次见到曾小祥的时候,他正救我的命。
对于差点儿进了省游泳队的人来说,那真是十分荒诞的溺水意外。当时的我正憋了口气要来个冲刺,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整条腿立刻麻了,呛了一口水之后,意识和身体就完全失控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曾小祥拖到了岸上,他也已经完成了人工呼吸,虽说是救命,但两个大男人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当天我请曾小祥吃了晚饭,他是广东人,IT男,只是在成都出差停留几天。我们几乎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他不看体育比赛,我对电脑编程所知寥寥,而且他显然习惯用抽烟代替说话,一支接着一支。瘦得见骨的身材也在暗示着他过着某种很不健康的生活;大黑眼圈、*牙、邋遢的脸色会让人怀疑他没把脸洗干净;手脚闲着就不自在,仿佛时时刻刻准备着把自己塞进奔波劳碌中去。
我曾经也做过他那样的人,实际上我一个月前才辞去了快要把我榨干的行*管理工作,这些年积攒下的存款大约够花销一年。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比我焦虑,他们不承认人类是一种可以挣脱规则的生物,至于叛逆这种疾病,人人都有可能发作。于是他们很理解,也很愿意把长远眼光借给我使用,并把我拉回正轨,我自己也知道对他们来讲这确实是病。
曾小祥不喜欢公共泳池,总疑心有人在里面小便,而且可能传染疾病,所以他才会到郊外湖里游泳,也因此遇上了我。其实,他对那湖水也不放心,因为周围有大片农田,他认为肯定有农药通过地下水污染了湖水,为此他坚持不肯在附近餐馆吃鱼,但在空气污染严重的市中心却认为不必戴口罩,他一方面十分挑剔,另一方面又随时准备将就。
第二次见曾小祥是在一个月后,他主动打电话找我,告诉我他已搬来本地并且准备定居。我不得不叹服爱情的魔力,竟可以让曾小祥那样谨慎、实际的人都做出狂热浪漫的事情来,他爱上了一个名叫雷娜的女子,为她用最快的速度辞了职离开广东,连新工作都没落实好就匆忙在成都租了一套房。
“她十三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她初一,我初二,一个学校的,一个小区的,两栋楼对着;她四楼,我五楼,上下学每天都能碰上……”
曾小祥有着大多数人都不想要的童年:出生在江西,因父母外出打工做了几年留守儿童,十一岁那年父母离了婚且人间蒸发,一个都没再回家乡。后来,他被叔婶带到广东,次年小堂弟出生,从他提及叔婶的淡漠语气里可大体猜测出他们从那时起就不会有多余的爱给到曾小祥了。曾小祥说他的堂弟在美国读书,而他的大学则是半工半读读完的,由此也可以判断出他没有从叔婶那儿得到什么实际的支助。雷娜和他的境遇有惊人的相似处,她是十一岁时被收养的,养父母收养她的原因是男方被诊断出失去生育能力,但在收养雷娜五年后,奇迹出现了,她的养父母生下了自己的儿子。
“表面上看他们对她还是不错,但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雷娜是二十岁时被传失踪的,距今已有六年,因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所以一度在当地被传为遭遇拐卖或是谋杀,雷娜的养父母找了她一年就放弃了——生活总得继续,况且他们还有更值得操心的亲生儿子。
如今,雷娜在成都一家民营家具企业做销售,用曾小祥的形容是“容光焕发,气质超群”。当年的所谓失踪只是主动出走,或有隐情。那行为虽然称不上妥当,但在陷入恋爱的人的眼里,被爱者是会被无条件光环化的,曾小祥自己给雷娜找了理由。
“你想想,能到走的这一步,里面肯定有事是我们这些外人想不到的,要真把她放心上,找一年就放弃了?连报纸都没登,可见也不过做做样子。”
我向来认为抱着太多幻想恋爱的人不会有好结果,而在见到雷娜之后,这种想法就更坚定了。
首先,她很漂亮,五官精致、很会打扮、精明的短发、声音悦耳、脱离了造作的层次,证明经过不少锤炼,真情实感隐藏极深,能拿出来示人的都让人感到舒适。正值深秋,她穿着在裁缝铺里定做的薄羊毛职业装,面料做工都相当不错,能很好地衬托出她的身材和气质;头发和指甲都修理得精细,高跟鞋跟大约五公分,粗跟,如果仔细地观察,可以看见鞋底的磨损痕迹。她是办公家具销售经理,但仍需要拿着资料名片到写字楼里挨家挨户寻找客户,行业术语称为“陌拜”。这是一种非常辛苦的销售模式,一天几十层楼是家常便饭,但远比发传单有效。据说,做这种销售的女销售数量远比男销售多,写字楼里的白领们总不好意思严厉拒绝这些看起来高颜值高素质的女人,只要肯吃苦,她们的业绩也总能胜过男销售员。谈起如今市场的不景气,雷娜很谨慎,她养成了不传递负能量的习惯——但她在焦虑,在乎的人都焦虑,压抑着焦虑但仍然焦虑,不说出焦虑但还是焦虑。
她当然不是那种会把未来交给婚姻的女人,她的短处在于家世背景和仅仅只是电大的学历,注定进不了豪门,但以她的美貌智商,钓个土豪还是绰绰有余,高级白领也是容易的选择,可她宁愿单打独斗。曾小祥说她半年前因不肯被公司大客户潜规则而跳槽,她现在的公司老板是女人。曾小祥看起来倒是要把自己的未来塞到雷娜手里了,但雷娜的眼里明显没有他,她顶多拿他当一个故交。她阅人无数,不可能不懂曾小祥的用心,但就是要装聋作哑,同时享受他的殷勤,或者说温情,我想她的世界里大约太缺少温情,她真的需要有个可说话的人。曾小祥可以让她把绷着的某个面松懈下来,但是他要不了更多,他自以为他们有很多相似,但她真实的欲望他连看都看不见,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对雷娜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想入非非,单身狗遇到雷娜那样的女人没半点儿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我很清楚她和我也注定会是平行线——障碍并不是曾小祥。她有着我很欣赏的力量,但也有着我很忌讳的力量。
我打定主意不去问雷娜离家出走的真实原因,曾小祥也不敢问,但雷娜有一次在我们三人聚餐的时候却主动提起来,说她的养母患了抑郁症,总是疑心她会勾引养父,雷娜的出走既是对那女人的惩罚,同时也是一种解脱。
我很讶异,因她讲述这敏感的隐秘时的轻描淡写,曾小祥松了口气,他的心结算是完全解开了。雷娜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听到我支持她的做法后就变得异常高兴,这让我戒备起来。接下来的几次聚会基本都是雷娜邀约,我们三人建了个